英才文苑北角的木棉

小区的北角伫立着一株木棉树，高十数米，树干修直，树杈轮展，每轮五枝，似层层巨伞，托起一片片绿荫，笼罩着树下那一片芳草地。

初见欢喜，我兴奋地告诉身边每一位来自于桂南的朋友。唯有他们，能够体会木棉树意味着什么。他们能看到树梢之上，北部湾的风吹过，十万大山归来的候鸟掠过。木棉是两广南部常见而又特有之树木，上溯左右江、下沿珠江，一株株木棉守护着江岸。清明时节，绿叶未出，却已满树花开，红艳似火，木棉树就成为江岸上一座座灯塔，引导着江面上缓缓划水而过的轮船，都朝着归家祭祖的方向。望见木棉，离家就更近了一步，她们抚慰着游子的哀思，燃起他们的热情和勇气。

桂北本不适木棉生长，这棵木棉意外而稀罕，这是我在桂林仅见的一株。她是不是生长在最北方的木棉了，在桂北应该是吧。自从遇见，我时常会特意绕道去看望她，她硕大的身躯，将花朵点缀在蓝天，如山尖之白云，山谷之清涧，松林之凉风，使人心获得治愈。已得乘凉，我便对栽树之人起了好奇。打听得来，原来是老俵哥在新房建成之初从来宾老家将小树苗带回植下，如今长成参天大树，已有十来年矣。老俵哥质朴且勤恳，总能在需要时默默给予我们支持，是在同一战壕里可以信任的老兄弟。他应该没有料到，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善举，会给后人带来多少慰藉。

又到清明，隔窗远眺，四周青山蓝烟袅袅，鞭炮声断断续续传来。此时，桂南的木棉应该已是最灿烂的景色，不知我们这株木棉是否已经绽放，花开几许？这是抗疫打响后的第三个清明节了，两年来，三位至亲先后离去，都未能在临终前见上最后一面。梁晓声在《人世间》中说：“自古以来，孝分两种，养口体，养心智。伺候在父母身边，照顾衣食住行是养口体，远走高飞有所成就，父母以此为荣是养心智。同样重要，缺一不可。”身着藏蓝，既养口体不足，亦未能养心智，可谓不孝。幸在他们走得安详，应该是体谅我们守土有责，所以不留遗憾吧。两年来，几位战友在这抗疫“战场”上倒下，犹如这木棉花，绽放时绚烂，跌落时无声无息，再渐渐消失成春泥。

满树的灿烂似乎在眼前，又似乎只留在记忆里，凌晨的寒风钻进了监控室，疲惫的神经倏然一颤。黎明就快来了吧，我想去这木棉树下坐坐，去听那木棉花落下的声音，去回忆那群从硝烟中走出来的人的故事。

END

文字：何志迅

图片：何志迅

编辑：韦华

校对：韦华彭宣利

审核：谭武红